小姜从小生活的邵东村。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用小姜自己的话说,他的过去有些“麻烦”。
他年轻时丧父,母亲再婚,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长大到14岁,在中学男厕所被15个同学欺负;拳脚相加,用折叠刀连刺三人;随之而来的是11个月的拘留和3年半的诉讼。
检察院和法院对未成年人持刀行凶的司法鉴定意见不一。一审法院以“正当防卫”判小姜无罪时,检方提出抗诉,认为需要追究其刑事责任。
今年11月,检方承认了自己的“不当行为”,并撤回了抗诉。几年来,经过司法机关的讯问、羁押、侦查、审判,年轻的姜内心充满了彷徨、愤怒和迷茫,他的人生轨迹也渐渐与同龄人不同。
事发前,小姜是湖南省吉首二中初二学生;但到了17岁,他已经辍学,步入社会,换了四五份工作,月薪2000到5000元不等。
距离校园欺凌事件已经过去了1312天。
有遗憾。小姜说,要不是经历了这些,他被捕前就凭着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现在他可能正在准备高考。但人生不能假设。“如果你不愿意,你也没办法。就当是人生的磨炼吧。”
在看守所里“察言观色”的青少年
姜平静地接过爷爷姜递过来的香烟,要了个打火机,烟雾在他稚气的脸前升腾扩散。
他在看守所学会了抽烟。2019年8月7日,小姜在刺伤围攻他两个多月的三名同学后,被吉首市公安局以故意伤害罪刑事拘留,并送往看守所羁押。
2019年8月,小姜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拘。
向红星新闻记者回忆时,他不想用“看守所”这个名字,而是用“那个地方”来指代。那时候,小姜刚满15岁。他说他连“那个地方”的具体功能都不知道。他戴着手铐进去的时候,一堆人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有的人身上有纹身,他“心里很迷茫”。
一开始,小姜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拘留了。他以为自己“过了几天就出去了。”作为一个年轻人,他不知道什么是“犯罪”,但他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在被那些“更资深”的狱友嘲笑了几个月后,小姜不再说那些“马上出去”的话了。
一开始,他每天都在想看守所外面的人和事,想回学校。离开学校太久,成绩就会落后。我已经习惯了,走不出“一切看天意”。
他在监狱里通过看电视上的电影来消磨时间。每天放映两三部电影,每周循环放映一次。总共有10部左右的电影。看到同样内容的电影,意味着又一周过去了。
他整天沉默寡言。“思考。我不知道我具体在想什么,但是我很困惑。”他和他的狱友讨论了他的情况。有人说是正当防卫,也有人说是过分。在看守所里找法律书,他只找到了第20条《刑法》中的以下文字,原来是过时的:
为了保护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停止不法侵害的行为,给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正当防卫”、“防卫过当”、“故意伤害”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晦涩的,他找不到更具体的法律分析和参考案例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蒋以为15个同学在男厕所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他需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转学后被集体排挤的少年。
姜是湖南邵东人。3岁父亲病逝,母亲改嫁。他是70岁老人姜的独孙,也是这个农村家庭的最大希望。
在他上完中学一年级后
在校园里,其他同学聊天时都说湘西话,只有小姜说普通话。根据小姜的故事,在当时的班主任李的观察下,小姜曾经因为“外国人”的身份受到其他同学的排挤和压制。
刚转学的时候,小姜被其他班的同学打过。原因是他跪在教学楼三楼的围栏上,俯视着一名当地学生。对方认为他“目中无人,敢盯着老子看”,于是招呼10多名同学,将小姜强行带到学校男厕所。在男厕所里,等待他的是十几个人“铺天盖地的拳头”。
被打后,小姜向班主任求助,但后续结果让他觉得向老师求助收效甚微。打人的学生中,有一部分被学校通报批评,还交了一些钱,但小姜认为这种处理并不痛苦。应时说,小姜可能因此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从此不信任老师,但他没有告诉老师自己对结果“不满意”。
“送”蒋介石进看守所的案子,发生在蒋介石大三初二,当时酝酿了一盒价值7元钱的“红旗渠牌”香烟。
一次春游,小姜和同学吵了几句,同年级另一个班的胡认为她“惹了他女朋友”。胡让小姜买包烟道歉,否则就要挨打;但7元的香烟被胡以“太差”为由拒绝,不予接受。
2019年5月17日,在吉首二中的男厕所里,与小姜“性格不合”的另一名学生孙谋认识了胡某。谈到小姜,两人都决定打他。在两人的“号召”下,很快,厕所里聚集了15名学生,他们都“想打小姜”。
从案件资料来看,大部分同学对小姜都是陌生人,其中有同学表示“就是想打人”或者“帮朋友撑场子”。
当孙到教室让小姜“上厕所”时,在男厕所被打了的小姜心里很清楚,上厕所“肯定不会带什么好东西”。他拒绝了,还被威胁“你不去就去校外叫社会上的人来打你”。
他从书桌里拿出一把折叠刀,藏在袖子里,跟在孙等人后面去了厕所。小姜说那把折叠刀不是自己的。孙等人提前宣讲“要打小蒋”后,许多同学来到小蒋的桌前询问、关心,他只是低头不答;有人从后面把一把刀扔在他的桌子上。
小姜说,他把刀收起来,因为他知道对方要打他。“如果是对方干的,我会拿出来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要打我。”
“与法律纠缠”了3.5年的青少年
被打的过程很短,只有一分钟左右。进厕所前,小姜并不知道会有15个人在等他。他以为只有几个人。
据参与围攻的学生证言,被围住后,小姜先是问“你们谁先打我?”经过10多人的讨论,一个高个子的陈某被派去做第一件事。江被勒死倒在地上后,其余学生蜂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我全傻了。有人锤我的头,有人踩我的脸,我睁不开眼睛。”混乱中,小姜掏出一把暗藏的折叠刀,手舞足蹈,连刺两人;人群散去后,姜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墙边的地上。一个人从后面扇了他一巴掌,姜用刀捅了他。
多年后,他还记得手指受伤,身上沾满厕所地板的污水;事发时,他并不确定对方的伤势,认为“最多是擦伤”。根据后来的司法鉴定,被捅的3名学生中,2人重伤,1人轻伤。
自此,距离年轻的小姜“纠结法律”已经过去了三年半。首先是被调查、讯问、拘留,然后吉首市人民法院一审认定小姜是“正当防卫”,判其无罪。
吉首市人民法院认为,这是一起校园暴力事件
2020年7月7日,一审宣判无罪的第二天,被关押了11个月的小姜走出了看守所。他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下午4点多,几名家属在看守所外等着他。“太阳照在我身上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但是他没有兴奋多久。一周后,吉首市检察院向湘西中院提出抗诉,认为一审法院判决有误,要求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小姜的刑事责任。
吉首市检察院在抗诉书中称,案发时,小姜并不处于被动无助的被欺凌状态。他可以向老师求助,或者向父母举报,甚至可以坐在教室里坚决拒绝去男厕所;检方认为,小姜事先准备了折叠刀,“被动同意”在男厕所打架。
2022年12月,小姜的代理人、北京R&F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彦涛直言不讳地说出了检方的抗诉理由:“这是典型的上帝视角。有着极其严格的标准,一个在校园里被欺负过几次的未成年人,面对欺凌必须保持极其充分的理性和智慧。”
王彦涛认为,分析一个少年当时的心理,无论是向老师和家长求助,还是“坚决不去男厕所”,都未必能打消他当时的恐惧。“今天或许可以逃脱,但是明天呢?蒋对人身威胁的恐惧始终存在。”
检方的抗诉意味着一审法院的无罪判决不能生效。走出看守所的小姜,一直背负着“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他压力很大。
离开学校的少年什么时候重拾生活信心?
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小姜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远行。这个18岁的男生,将去贵州,在姑姑开的超市帮忙。他休学整整一年,成了一个东奔西跑的“工人”。
2022年11月,在吉首市检察院提出抗诉两年多后,其上级湘西州检察院认为抗诉不当,决定撤回。一审法院的无罪判决开始发生法律效力。
2022年11月,当地检察院撤回抗诉,小姜无罪释放。
”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案子都过去好几年了,突然就没了?”小姜是从爷爷的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爷爷在邵阳市,刚从最近一份物业公司的工作中辞职。“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再进去了?”
自从吉首市检察院提出抗诉后,小姜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放回那个地方。获释后,他回到镇上继续学业,但此案对他的影响仍在继续。
小姜说,同学们听说了他,有的当面来打听,有的在背后议论;渐渐地,他觉得有些同学对他越来越冷漠了。“成绩好的同学不跟我玩;有几个成绩不好的同学愿意和我玩,因为他们觉得无所谓。”
2020年12月25日,该案在湘西中院二审开庭。那天本来是上学日,他却要向学校请假,坐火车去湘西,第二次作为“被告”站在法庭上。
从湘西回来后,他开始厌学。“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努力做好工作。再进去怎么办?”他每天晚上都失眠。当他白天困的时候,他就在课堂上睡觉。“如果你能理解,你可以听。听不懂就睡吧。”中考成绩自然不理想,然后他去了当地的一所职业学校学会计。“我没兴趣,也不想学。”
我最终决定退学,是因为“那个职校风气不好,好多同学拉帮结派”。在职业学校呆了三个多月后,小蒋又一被打了。
该校知情人士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去年12月,学校一名“总打架”的学生将小姜误认为曾与他发生过冲突的人,于是带着10多人来到小姜的宿舍。虽然小姜再三解释,对方还是动了手。
这一次,小江
最终,优艾设计网_Photoshop论坛包括医药费在内,打人者一共支付了3000元。姜彻底失望了。他离开学校,做过四五份工作,餐厅服务员,酒店服务员,网吧管理员。那时候他还没满18岁,所有的工作都是临时的。每份工作时间都不长,一个月到几个月不等。
收入最高的工作月薪5000元。“十几岁,肯定不可能有高薪等着我。好吧,喜不喜欢就不能谈了。挣点钱也不错。虽然你目前只能做一些基本的工作,但人总是要吃苦的,这是人生必须的吃苦。”
但他也感到惋惜和不甘心。“同样的年纪,别人还在学校读书。如果那年没有发生那些事,我的成绩会很好。说不定以后能考上重点高中,上大学。”
在12月14日向吉首市人民检察院提交的国家赔偿申请书中,小姜索赔近330万元,其中“受教育权丧失、人生轨迹改变、青春损失”100万元,精神抚慰金200万元,但“再多的钱也不能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
2022年12月,小姜爷爷到吉首市检察院递交国家赔偿申请。
12月14日,吉首市检察院相关负责人表示,错案已经发生,这是既定事实。检察机关作为赔偿义务机关,将依法办理国家赔偿事项。“也希望姜的亲朋好友能多开导开导他。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沉湎于过去,他需要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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