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原著,解锁网剧《法医秦明》的隐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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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芦苇摇曳,风飒飒作响。
一对年轻夫妇依偎在一起,在芦苇丛中散步。亲热的两个人,沉浸在无人打扰的气氛中,突然,眼前的诡异一幕让他们停了下来。
在芦苇深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绕着圈慢慢走着。由于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楚,但在微弱的月光下,他们意识到那个人影的脖子上似乎没有头.
来源:搜狐视频
两人尖叫一声逃走了。
惊魂未定的他们赶紧报警。
他们看到的是人还是鬼?那就是传说中的“圈墙”吗?
这个“当鬼碰壁”的神秘案件出自张若昀、焦俊艳和李习安主演的网剧《法医秦明》第八集。
这部四年前风靡一时的悬疑剧,即使今天重温,也特别有意思。在网剧原著小说《第十一根手指》出珍藏版的今天,让我们重温一下《开头很吓人》这个案例,看看芦苇的鬼是什么。
警察接到这对年轻夫妇的报警,迅速赶到现场进行搜查。果然,他们发现了异常。
一个人仰面躺在芦苇丛生的池塘边,一动不动。他的前额似乎受了重伤,伤口呈星形。幸运的是,如果你仔细看,他还有呼吸。警察立即将该男子送往医院。不幸的是,他因伤势过重未能获救。
如果这对夫妇看到的鬼魂是死者…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秦明带领的刑侦队立即出动,勘查现场。
他们找到了死者的芦苇,地上覆盖着湿软的泥土,较硬的地面是池塘边的鹅卵石。如果被害人摔倒在石头上,额头上形成星形伤口,现场应该有带血的石头。
但是他们搜查了现场,却找不到这样的鹅卵石。
现场线索不够,秦明和大宝决定先回去看看尸体。
法医尸检,不仅仅是尸检。
秦明和大宝先检查了死者的尸表。老秦在小说《第十一根手指》中介绍了尸体体表检验的一般顺序:法医会对死者的正面、侧面、背面,沿着死者的头、面、颈、胸、腹、四肢进行检验,逐项检查各部位的损伤痕迹和异常表现。
在检查死者手臂时,秦明发现手臂上有指甲抓伤的痕迹。
奇怪的是,拇指的抓痕留在手臂外侧。通过对比可以看出,死者自己很难形成这样的印记。
受害者手臂两侧有奇怪的抓痕。来源:搜狐视频
但是,即使这个划痕是别人造成的,也不足以证明这是一起谋杀。
死者已经狂躁,可能是因为发病后在芦苇丛中迷路,不小心摔死的。林涛在实地调查时获得的信息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芦苇塘边,只发现一个鞋印,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而且鞋底鞋印的轨迹很奇怪。它一直盘旋,只有进入池塘的轨迹,却没有出去的痕迹。
但是当死者被送到医院时,他的脚上没有穿鞋.
不相信有鬼的林涛在芦苇丛中寻找。
最后找到了鞋子,鞋底的花纹和磨损程度与现场发现的鞋印一致。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穿着鞋子在这里走了很久,最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鞋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第二个人,这个死亡不可能和谋杀联系在一起。
但秦明总觉得不对劲。
他查看了事发现场警方执法监控的监控图像,发现死者衣服正面没有泥土,但死者的伤口在额头上。如果死者在现场摔倒撞到鹅卵石后昏迷不醒,衣服正面应该有泥巴。
来源:搜狐视频
另一方面,死者头部血液的流向也有很大疑点。
当警察发现死者时,他正仰卧着。但是受伤的部位在额头,也就是说如果死者是摔倒的话,他摔倒的时候,肯定是额头着地,弯下了腰。要从俯卧位变成仰卧位,需要移动身体。在这个过程中,伤口的血肯定会在重力作用下流下来。
从监控罐中
看到,死者额部的确有这样的流注状血迹,但流动方向却是从创口流向头顶。这就奇怪了,死者是怎么移动身体的呢?
让我们来想想,如果死者从摔跌俯卧位变成仰卧位,有多少种移动的方式?
第一种,先跪坐起来,再站立(或不站立),重新躺倒,变成仰卧位。
那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有跪坐的动作,血迹都会从额头流向口鼻处;而不是流向头顶。
第二种,直接侧翻,打个滚,变成仰面朝天。
那么侧向的翻滚,就会让血流向额头的两边,也不是流向头顶。
看来,要流向头顶,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死者用头倒立,再翻过去;要么就是有人把死者扛了起来,让他的脑袋垂了下去,血才能流向他们的头顶。
图源:搜狐视频
这样一想,那对情侣的说辞,也就有了解释的可能。
如果真的有人用肩扛起死者,那么在夜晚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头部都被遮挡住,也无怪乎那对情侣会以为自己看到是一个高大的无头鬼影。
秦明决定申请解剖。
开颅后,秦明和大宝发现了关键线索,死者帽状腱膜下有出血,颅骨骨折呈放射状(骨折线折断现象),这说明死者曾被人撕扯过头发,颅骨还被多次撞击,这种种细节结合在一起,说明死者不可能是死于意外或自杀。
只可能是谋杀。
但林涛提出了质疑:如果是谋杀,现场为什么只有一种脚印?凶手去哪儿了?
再说了,警察找到死者的时候,他还有呼吸,凶手为什么不杀死他之后再抛弃?
秦明提出了一种解释,死者被打后造成颅脑损伤,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凶手误以为已经杀死了他,慌乱之下才扛着他去抛尸,如果是这样,那么池塘边的脚印并不是一开始以为的——是死者留下的,而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为了寻找合适的抛尸地点,才会在芦苇荡里来回转圈,直到那对情侣发出尖叫声,才慌乱抛弃死者于池塘边。凶手在逃跑的过程中,鞋子不小心掉了出来,没来得及穿上鞋,就这样只穿着袜子离开了现场。而经过实验后发现,袜印留下的痕迹会很浅而且会迅速消失,所以才造成警方只发现了走进芦苇荡的脚印,而没有发现走出去的痕迹。
那么,秦明的推理,真的能成立吗?
这个“鬼打墙”的谜案,跌宕起伏,非常精彩。
事实上,这个故事改编自法医秦明系列小说《第十一根手指》中的第九案“恶鬼打墙”。一个看起来鬼气森森的现场,实际上却只是笼罩真相的障眼法而已。凶手的真面目这里就不剧透了,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去看一下。
典藏版《第十一根手指》封面实拍
受影视剧的篇幅所限,很多细节没有办法展开。
有时候,大家可能也会看得一知半解。比如上文中提到“死者帽状腱膜下有出血,颅骨骨折呈放射状(骨折线折断现象),说明死者曾被人撕扯过头发,还被多次撞击”,从这两处伤口,法医小组就做出了凶杀案的判断。
这到底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呢?
《第十一根手指》的小说里,这段内容就写得比较详细了。
“开颅吗?”大宝在一旁准备好了开颅锯。
我点点头,用手术刀划开了死者的头皮。头皮一划开,就有很多暗红色的血液从头皮下涌了出来,我连忙拿了个盆来接。
“头皮下怎么会有出血?”大宝问。
我摇摇头,说:“这不是头皮下出血,是帽状腱膜下出血。头皮结构致密,即便出血也会因为组织压迫而迅速停止,所以头皮下出血一般都很局限,但帽状腱膜结构疏松,一旦出血,就无法控制,会形成大范围的帽状腱膜下出血。”
人的头皮下方还有个帽状腱膜,帽状腱膜下都是一些疏松的组织。正是因为这个结构的存在,我们的头皮才可以和颅骨有滑动,而不是紧贴在颅骨上的。但是这个结构里的出血,因为少了组织自身的压迫作用,出血量会比较大。
在伤情鉴定中,我们发现,帽状腱膜下出血大多是撕扯头发而形成的,直接暴力作用不能形成,这样的损伤构成轻伤。
一方面因为死者的帽状腱膜下出血大多在顶部,顶部在CT片的骨窗中没有显现,另一方面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死者的颅内出血和颅骨骨折上,所以帽状腱膜下出血我们并没有通过读片而发现,在解剖的时候才会手忙脚乱。
“怎么会有帽状腱膜下出血?”大宝问道。
我没有回答,从帽状腱膜下把头皮和颅骨分开,直到翻动头皮达到额部创口的位置。额部的颅骨骨折呈放射状。
我用放大镜观察了颅骨的骨折情况,说:“我现在更加确定这是一起命案了。”
林涛连忙凑过头来看:“为什么?”
我说:“你看,死者额部的骨折线错综复杂,是多次形成的。虽然一次也可以形成放射状的骨折线,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他额部的放射状骨折其实是有好几个中心点的,而且从这些中心点放射出去的骨折线有互相截断的现象。”
在观察颅骨骨折的时候,法医会注重观察一个现象,叫作“骨折线截断现象”。也就是说,骨折线互相之间有截断,说明这两条互相截断的骨折线不是一次形成的。
因为颅骨骨折主要是局部变形,导致骨折线延伸,但假如骨折线在延伸的时候遇到了另一条骨折线,那么它就不会再继续延伸,而是被那条已经存在的骨折线截断。
“骨折线截断现象存在。”大宝说,“说明死者额部多次受力,而不是一次,那么这个案子是意外的可能性就小了。总不能反复摔跌在同一个地方吧。”
“不是意外也可能是自杀啊。”林涛说,“比如他反复撞击一个地方。”
我摇摇头说:“损伤要结合起来看。别忘记了,死者还有帽状腱膜下血肿,这种损伤一般都是被人撕扯头发而形成的,撞击不能形成。”
“老秦的意思是说,”大宝补充道,“两个损伤结合起来看,死者应该是被人拽着头发,撞击在地面上的。这样的动作也是头颅的减速运动,会有对冲伤。”
关于“鬼打墙”的民间传说,小说中也进行了科学的解释:
“其实没有精神病患的正常人也会出现鬼打墙的现象。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鸟的翅膀,两个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子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但是这个前提是在人意识蒙眬、不辨方向的状态下。
人的意识清醒时,会用视觉来自我调整行走方向,在进入意识蒙眬状态下,视觉的调整作用就失效了,尤其是在有一些标志物的地方,比如坟场,这些标志物大多很相近,所以会造成意识误差,从而出现这种现象。”
所以,在法医的世界里,很多看上去灵异的事件,往往是人们内心对恐惧的扭曲和放大。要找到真相,必须抛开偏见,去找到尸体传达的真正遗言。
就像是网剧里法医大宝感慨的那样:“死者已经是最弱势的人了,只有我们能帮助他。”
法医的工作,就是“为生者权,为死者言”,说到底,整个法医秦明系列的所有小说,聊的都是这一件事。
从网剧《法医秦明》入坑的小伙伴,可能还记得这么一段台词。
剧中,林涛对秦明说:“死人交给你,活人交给我。”
这对搭档之间的调侃让人忍不住莞尔。
但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法医的“服务对象”并不仅仅是死者。
问过老秦这样一个问题:身为法医的你,最难以忍受法医的哪项工作?
老秦是这样说的:
“很多人会认为我最难以忍受恶劣的工作环境和糟糕的尸体状况,其实不然,我觉得法医都不愿意但是又必须要做好的,是伤情鉴定工作。伤情鉴定关系到案件的定性,当事人的利益,所以责任重大却经常不被理解,经常被质疑,甚至污蔑。这项工作很繁重,几乎占据了每名法医大半的工作量。”
这是网剧里很难呈现的法医日常。伤情鉴定,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典藏版《第十一根手指》增添了生动的插图,更好理解内容。
小说《第十一根手指》里,就有一个伤情鉴定的案例。一辆车子坠入了水中,车子上的四个人全都努力游出了车外,却因为受伤和饮酒过多,没有一个人坚持到了上岸。很明显,这是一起酒后驾车导致的车祸悲剧。
警方排除了凶案的可能,但法医依然要为四名死者进行伤情鉴定,这样死者的家属才能知道哪名死者是当晚的驾驶员,从而确认赔偿人。四名死者的家属,谁都不希望已逝的亲人是罪魁祸首,场面一度非常混乱,要平息他们的怒火,这场鉴定必须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于是,书中的秦明是这样开始发布鉴定结果的:
“一号男尸的损伤分布规律是左侧有玻璃划伤,右侧有硬物挫伤。说明事故发生时他左边有破碎玻璃,右边有表面光滑的硬物。根据车辆检查,只有驾驶员的位置可以,左侧有窗,右侧有档位和手刹。一号男尸右侧腰部的擦挫伤,提示这个位置有一个钝性物体,根据车辆检查,只有坐在车左侧的人,右侧腰部才对应安全带扣。”
我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发现一号死者的父亲没有跳出来反对,于是接着说:“一号男尸双踝的内侧都有擦伤,说明他两脚之间有一个硬物,表面比较粗糙。我们检查了全车,只有驾驶员的两脚之间会有一个刹车板。这个损伤是和其他死者不同的。另外,他的左侧膝盖部位裤子有个刮破的痕迹,经过车辆检查,发现驾驶员左膝对应部位有个引擎盖开关,一角尖锐,可以刮破衣物,车辆其他位置都没有符合形态的硬物。”
我刚说完,除了驾驶员的父亲以外,其他死者家属均点头认可。而驾驶员的父亲也似乎有些词穷,但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质问道:“那,那你给我说说其他人坐哪儿的,你都能分析出来,没疑点,我才服。”
我心想,幸亏每个人的损伤都有特征,不然还真被问住了。我微微一笑,说:“一号女死者是坐副驾驶的。她的损伤特征是双上臂下方挫伤,符合和一个平面物体摩擦形成。双上臂下侧能接触平面物体,只有副驾驶的位置。”
“那她不会是驾驶员吗?”
“不会。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是驾驶员的腋窝部位都碰到了仪表盘,那么方向盘肯定会重重地顶在胸口了,死者胸口没损伤。另外,四名死者中,只有一号女尸身上没有玻璃划伤。而车辆只有前挡风玻璃和右侧前窗玻璃没破,其他都破了。这说明她就是坐在副驾驶的。”
我见没人接茬,接着说:“二号男死者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因为他的右侧有玻璃划伤,而且衣领有被撕扯脱线的迹象,衣领还在他右侧脖子处留下了勒痕,说明是左边衣角受力,所以他左边有人。另外,他的右颞部有个巨大血肿,说明右侧有硬物撞击。我之前想说,事故过程是车辆有个向右侧倾覆的过程,那么他在这个时候头部就可能撞击了门框。”
会议室里又出现了隐约的抽泣声,我连忙把话说完:“剩下的就是二号女尸,她坐在驾驶员后侧。她的右侧手掌有玻璃划伤,说明车辆在向右倾覆的过程中,她用手支撑自己,手撑在碎裂的右侧车窗玻璃上,所以会划伤。如果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是来不及用手撑住右侧车窗的,因为反应不过来。另外,优艾设计网_设计百科她的右手有一枚指甲折断了,这应该是在车辆冲上马路牙子时,她拉拽坐在她右侧的二号男死者衣服形成的。”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我补充道:“我说完了。”
这段鉴定实在太精彩了。
秦明通过尸检,明确了每名死者身上损伤的形成原因,从而判定每名死者具体坐在车里的哪个位置,最终明确了驾驶员的身份。这个过程非常考验法医的专业能力,看这段内容的时候,真心觉得没什么可以逃得过法医的火眼金睛,由衷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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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网剧到小说,再到现实,我们所看到的法医的工作,从来都不容易。
饰演网剧中“秦明”一角的张若昀,对此深有体会:
“我所了解的法医们,在职业和生活中面对的那些困难,是我们平时难以想象的。与此同样令人感动的是,法医们在剥离开“职业”这个标签之后,在生活中呈现出真实又动人的温度。秦明和他的朋友们,以及所有我由于这次拍摄而有缘结识的法医与公安干警,他们既是帮我们抵挡黑暗的英雄,也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幸福与苦恼的、光辉动人的平凡人。鬼手佛心,解人间百态,能参与这样一部作品,至今心存荣幸。”
更多花絮尽在书中。典藏版《第十一根手指》实拍内页图
这段感受,也收藏在了典藏版《第十一根手指》的采访花絮之中。
网剧播出四年之后,人们对法医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剧外的老秦,也依然在坚守着法医的职业。法医秦明系列的小说还在更新,这本满载着回忆的典藏版《第十一根手指》也已经上市,每个人都从这些故事里读到了他们眼中的法医,而新生代的法医们也渐渐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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