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超2.7亿车购买商业险 你的车险信息或正在被滥用？

据《中国新闻周刊》微信消息，车辆的事故信息能反映车辆的真实质量。在二手车交易市场，查询车辆保险数据是刚需。

2020年底，小程序CADA柠檬上市。宣传资料中称其为“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官方查询平台”，涵盖全国68家车险公司的机动车辆保险数据，权威性毋庸置疑。

然而，这个平台最近被二手车商以“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纠纷”起诉。

8月初，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正式受理了上海韩娟汽车科技有限公司对运营CADA柠檬支票的北京合车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提起的诉讼。上海念瀚公司是一家二手车销售公司。其在诉状中认为，CADA柠檬支票数据来源于全国车险信息平台，该平台是公共数据库，由国家相关部门建设，需要遵守公共数据库的市场化运营规则。然而，北京和汽车经销商滥用其市场支配地位，实行不公平的高价和差别待遇。

作为一种新的生产要素，数据是未来的“新石油”。在中国的大数据战略下，整合各种数据的综合数据库正在逐步建立，并被视为一种新型的基础设施。然而，这些数据库如何在市场上发挥作用并产生利润，还有许多问题亟待研究。有专家指出，当一些企业在数据获取上占据优势地位时，容易产生“赢者通吃”的现实格局，也容易形成相关市场的进入壁垒。

今年6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的决定，增加了以下条款：“经营者不得利用数据和算法、技术、资金优势、平台规则从事本法禁止的垄断行为”和“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不得利用数据和算法、技术、平台规则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上海韩毅公司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希望通过严谨的司法程序和双方的大量证据，披露本案中数据流转的更多细节。原则法出台后，可以通过具体的案例诉讼来厘清细节，促进公共数据的公开、公平、公正流通。

10月初，《中国新闻周刊》联系北京和车行公司，对方将记者转接给“专门负责对接媒体”的人。片刻之后，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一位人士联系记者，称北京和车行公司已经收到上海瀚瀚公司的投诉材料和北京知识产权法院9月9日发出的应诉通知书，正在积极准备应诉。此案的审理时间尚未确定。对于记者的采访要求，该人士表示，由于合规问题，目前不便对媒体作出更多回应。

除此案外，其他涉及公开数据的反垄断诉讼案件在国内均未公开披露。

图/视觉中国

“权威”数据平台

中国有3亿多辆汽车。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上路车辆必须缴纳交强险，其中90%以上会购买商业保险。因此，车辆维修记录与保险理赔数据相关，不仅为保险公司提供参考，也作为二手车流通中反映车辆真实质量的参考。

事实上，机动车辆保险数据的采集和共享早有布局。

2006年，国务院颁布实施《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强制保险条例》，要求各部门逐步建立“信息共享机制”。公开资料显示，建立共享机制的牵头单位是中国保险行业协会。2010年2月4日，中保协与全国各财产保险公司总公司召开专题会议。会议决定，各成员公司将共同出资建立一个行业车险信息集中平台。

车险集中信息平台的建设将通过收集汇总各地中保协会员单位的数据，分几个阶段完成。2015年，最终建成的全国车险信息平台荣获“2015年金融信息化十大事件”，被形容为实现跨公司、跨行业全面信息共享的“新型金融基础设施”。公开资料显示，全国车险信息平台的运营公司为中国银保信息技术管理有限公司，是国有企业中国保险保障基金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

2020年底，在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年会期间，京车公司推出了CADA柠檬支票计划。CADA，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简称，是在民政部注册的全国性协会，属于汽车流通领域的全国性社会组织。工商登记信息显示，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全资子公司持有北京汽车公司少量股权。此外，CADA柠檬查出具的报告也有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签名。

CADA柠檬支票小程序面向二手车商开放。注册成为会员时，商家需要上传营业执照，然后上传车辆行驶证进行查询。一次查询32元。如果是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会员单位，一次查询只要28元。根据官网公布的信息，截至2021年11月，CADA柠檬查平台上线不到一年，已有超过7000家车商、二手车市场、二手车经销商、4S店铺注册使用。

客户快速扩张的背后，是这个平台的“硬实力”。宣传资料显示，CADA柠檬支票突出“权威”标签，是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官方查询平台。后者，在宣传文章中，也以“推出CADA柠檬支票，依托政府公共服务平台等载体，提供合法、权威、全面、实时的车辆历史信息服务解决方案”为政绩。

那么，CADA柠檬支票的数据是否来自尹保信公司的全国车险信息平台？记者注意到，CADA柠檬支票的一份宣传资料中直言，“所有数据均来自中国尹保信平台，包括国内保险公司的承保和理赔数据，结合协会二手车行业的相关数据”。

在上述宣传资料中，CADA柠檬支票将数据来源作为突出优势进行介绍，这是其他平台所不具备的。“数据源覆盖了部分车辆和保险公司的车险数据，数据源不稳定”。10月9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致电北京和车行公司客服经理，对方承认其提供的数据来自尹保信公司全国车险信息平台，并介绍“包含全国68家车险公司的机动车辆保险数据”。

公共数据定价质疑

今年8月，二手车经销商上海韩毅公司起诉北京和经营CADA柠檬支票的汽车经销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纠纷。

“从对外宣传资料可以推断，CADA柠檬支票的车险数据应该来自尹保信公司的全国车险信息平台，对外提供商业服务。”上海瀚瀚公司代理律师、浙江瀚庭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王琼飞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我们认为全国车险信息平台的数据属于公开数据，定价依据存疑。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对会员和非会员的收费价格区别对待。会员只要28元，非会员32元，涉及歧视待遇。”

“即使公开数据市场化，扣除成本后也应该是微利。”王琼飞表示，如果可以通过诉讼确定CADA柠檬支票提供的数据来自全国车险信息平台，那么由于全国车险信息平台本身属于财政拨款建立的全国行业公共数据平台，其自身运营成本已经由

“数据是未来的新石油，这表明数据非常重要，非常有价值。”北京史飞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周兆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全国车险信息平台由政府主导，国有企业依法采集。在采集的过程中，还要看数据所有者，也就是保险公司的主动提交。对于运营平台的国有企业来说，尽管存在存储和维护成本，但数据库是公益性的。

周兆峰说，即使是公益性质的数据库也不一定免费，可以按照成本收费，弥补运维成本。对于公共数据库，他表示也可以通过市场手段监管，公平竞争。

所以他认为，本案暴露出的问题可能不在于价格本身，而在于车险信息数据库是以独家授权还是非独家授权的方式授权给一家公司使用。他说：“如果是独家授权，很可能是被授权企业在相关市场具有支配地位。另外，授权时是否履行了法律程序。企业在与公共数据库合作时，有没有招投标，有没有足够的公开和公平，这是本案的焦点。”

王琼飞说，作为原告，他们希望通过诉讼澄清这些程序细节。“作为二手车市场的一员，原告对车险数据有需求，也对这些数据的来源及为何如此定价有疑问”。

他认为现在案件已经在法院立案，未来有可能通过严谨的司法程序得到答案。“在诉讼过程中，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会举证，通过大量的证据，让整个事情真正透明化，让这些公开数据的整体流转明晰化，相信对整个行业都是有利的”。

起步中的大数据市场

在2016年的一份报告中，全国车险信息平台被描述为推进共享经济和大数据战略的成果，被公认为“支撑车险市场改革发展的新型基础设施”。

华东政法大学副教授钟刚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如果将全国车险信息平台定义为基础设施，理论上可能会受到必要设施原则的约束。需要讨论的是，投入市场后是否有可能垄断必要的设施。

“事实上，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网络平台占有数据后，在合理条件下拒绝交易对手使用数据的，可能涉嫌违反《反垄断法》。”他说，因此，这个平台搭建好之后，需要了解共享开放的优艾设计网_设计LOGO基本规则。

数据作为一种新的生产要素，被视为未来经济发展的新动力，抢夺数据容易形成新的市场进入壁垒。事实上，在我国颁布《反垄断法》之初，就有学者主张将必要设施原则并入《反垄断法》。虽然必要设施原则的立法并不系统，但它已经根植于我国的法律体系之中。目前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正在公开征求意见的《禁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规定》在第十五条第一款第五项中规定，禁止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无正当理由拒绝交易对方在生产经营活动中以合理条件使用其必要的设施。

武汉大学法学院教授孙进曾公开指出，正是因为一些平台企业在数据获取上具有优势地位，才把必要设施原则纳入反垄断法的视野。由于网络效应和锁定效应，存在“赢者通吃”的现实格局，因此有可能形成市场进入壁垒。

孙进表示，现代企业的大部分产品或业务都是在获取相关数据的前提下进行的。他们可以完全或可能通过拒绝其他运营商使用他们的数据来设置相关市场的进入壁垒。“既然有可能形成市场进入壁垒，那么平台企业就要谨慎。如有必要，它们不能通过拒绝使用它们来形成或设置市场进入壁垒”。

“我认为这个案例的关键点在于，我们可以讨论各方如何分配数据所承载的利益，这从根本上来说是数据归属和数据价值挖掘的问题。”北京卫恒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魏冬冬律师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些数据本身来自车主，由保险公司收集整理，然后通过政府平台进行应用审批。运营公司对其进行整合，最终投放市场。最终用户是二手车公司，甚至还回到了车主自己。数据所有权是全世界的问题。“无论在美国还是世界其他国家，都争论了几十年，没有讨论出结果。”她说，因此，现在学术界和产业界已经不再过多讨论数据所有权，而是把重点放在数据的利用上，即挖掘出数据所承载的利益。

她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CADA柠檬支票背后的数据库被定义为公共数据，那么它所产生的利润就不应该被一家或几家公司独享。此外，诉状显示，CADA柠檬Cha对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会员和非会员采用了不同的价格，但没有证据表明这种价格差异的合理性。如果认定前者处于市场支配地位，这种价格差异可能构成对各类市场主体的歧视。

今年6月24日新修订的《反垄断法》规范了数据市场。此外，2021年《数据安全法》 《个人信息保护法》等法律相继修订实施，也为数据流通领域可能涉及的个人隐私泄露戴上了“紧箍咒”。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数据领域专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大数据战略下，政府主导的数据新基础设施建设进展迅速，下一步就是发展数据市场。在数据交换和流通方面，由于有健全的法律保护敏感信息不被泄露，各部门还是谨慎开放的。

“目前从事大数据交易和数据市场非常困难，因为其合规成本太高，容易违法。”他认为，目前中国的数据市场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相当于在摸索起步”，这和数据市场的特点有关系。不像土地市场、证券市场或者劳动力市场都有标准化的产品，数据的供给和需求是非常差异化和个性化的。“基本上都是一对一的需求，不是整体的大众需求，大规模互联不现实”。

这位专家表示，今天有必要对大数据市场进行长期设计。“数据和技术密切相关。未来技术进步了，数据的安全性可以得到更好的保障。如果再谈这种大宗交易，大家的顾虑会少很多。”

他表示，由于目前的数据交易市场处于起步阶段，多以场景化、小规模交易为主，其盈利模式也在探索中，会出现类似CADA柠檬支票这样有争议的案例，但在争议和讨论之后，也能带来更多的市场完善。